第8章 六亲如冰炭(6 / 8)
两个哥哥竟然当众骂他是忤逆。
他是一个忤逆?这是哥哥们的话,还是去世母亲的话?
他们这么做,不就等于把母亲因他而死的秘密公开化吗?那让他以后的路还怎么走下去?
他无地自容,如同被人剥光了衣服,忍不住就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突。
要真动起手,俩哥哥绑一块儿也不是他个儿。可他……不能。
他确实愧对去世的父母!
最终,他没闹也没吵,而是默默从地上捡起了钱,选择了离开。
临走时候,大哥又撂下狠话,“从此你跟我们,跟这个家再没关系。永远别回来。”
他心里全是苦涩。在街坊四邻轻蔑的眼神中,在妹妹抽泣的哭声中,他默默离去,彻底成了一条丧家之犬。
可没了家,他能去哪儿呢?
根本无处可去。
这会儿社会正在闹“严打”。他认识的那些“哥们”,除了“贴墙上”的(黑话,枪毙)和“跑路”的,剩下的都进了“圈儿”。现在外面只有一帮当年的“崽儿”,半混不混的瞎浪着。他就是再“毁”了,也不能投奔那些小字辈,跟他支使过的那些碎催瞎混去。
灌了一整瓶二锅头,他漫无目的,在大街上行尸走肉一样踽踽而行。他撞到许多行人,到哪儿都会引起别人的斥骂。
有人常说“失落感”这个词儿,他这时就是这种感觉,就像是从很高的山上掉了下来,半空中没着没落的那种滋味。
本来他也没指望俩哥哥对他会有多热情,只希望他们能念着兄弟之情,给他张小床,再管顿饭。可大哥二哥却像是唯恐沾惹上他身上的邪味,在本应是全家团聚的日子,送给他人格尽失和扫地出门这么一份大礼。
没有了,连家都没有了。除了坐牢的经验,他一无所有。人到了这份儿上,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不知走了多远,一直走到了天黑,他抬头远望,忽然看到了远处幢幢灯火阑珊的高楼大厦。
就在此时,他忽然萌生一种感慨,觉得这世界永远都是这么不平等。“十年运动”早过去了,他早不再是“狗崽子”。但命运仍注定他一生不能做人,不能做一个正常的人。转念间,他也再次想起在玩主生涯中,学到的那个不是道理的道理——如果当不成人,就去当狼、当恶狼,但绝不能当牛当马、当猪当羊。
好吧,既然不能做人那他就做狼。他总得生存下去,是的,生存!
天性的不甘与逆反,让他宁愿向命运挑战。
穷途末路,使他心里仅存一丝温存被怨恨所取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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